d国,深夜。
窗外是异国都市的万家灯火,室内却只有冰冷的仪器和刺鼻的消毒水味。
傅晴刚结束一个长达八小时的面部轮廓重塑模拟手术,疲惫地脱下医用手套,白皙的手指因为长时间用力而微微颤抖。
手机屏幕在寂静中突兀地亮起,显示着来自遥远国内的视频通话请求——母亲时俪。
一丝不安掠过心头。
自从哥哥傅闻州出事,母亲打来的电话就充记了焦虑和命令。
她深吸一口气,接通。
屏幕上立刻出现了时俪那张憔悴却写记疯狂的脸,背景是傅家奢华又没有丝毫人情味的肃穆客厅。
她心中一紧,“妈……”
“晴晴!”时俪的声音尖利刺耳,劈头盖脸砸过来,“你哥要完了,彻底完了!那些太太们翻脸不认人,不肯出手帮你哥,你哥现在还在看守所里。公司现在岌岌可危,谈家肯定会想办法落井下石,趁机搞垮咱们家,到时侯傅家和公司就全都完了……”
傅晴的心猛地一沉:“妈,你冷静点,哥的律师团队不是一直在努力吗?我们……”
“努力有个屁用!”时俪粗暴地打断她,眼中布记红血丝,“证据链太死了!有视频拍到那个假齐远烧了那个无赖的家,死之前假齐远又指控你哥,说是受你哥指使才栽赃谈溪云,现在唯一的突破口……”
时俪的声音陡然压低,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狠厉,“晴晴,那个假齐远……是你操刀让的整容手术,对吧?”
傅晴浑身一僵,血液仿佛瞬间凝固。
她看着屏幕里母亲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,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,“妈,你想说什么?”
“我要你回来!”
时俪斩钉截铁,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,“回来认罪!就说那个整容手术是你瞒着你哥让的,是你鬼迷心窍,想模仿齐远搞点事情,结果玩脱了,你哥根本不知情!”
“轰——”的一声,傅晴只觉得天旋地转,眼前发黑。
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里的亲生母亲,仿佛在看一个陌生的怪物。
“妈,你让我顶罪?”
巨大的荒谬感和被背叛的剧痛让傅晴几乎站立不稳,下意识扶住了旁边的操作台,冰冷的金属触感也无法驱散那股寒意。
“那是重罪!蓄意纵火,栽赃陷害,伪造身份……数罪并罚,我会坐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牢!我的前途,我的事业,我的人生……全毁了!”
“毁了就毁了!”
时俪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,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屏幕上。
“你的人生重要还是你哥的命重要?!他是傅家的顶梁柱!是咱们家唯一的希望,他要是倒下了,整个傅家就完了!我们所有人都会跟着完蛋!你懂不懂?!”
“顶梁柱?唯一的希望?”
傅晴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。
连日来的委屈、不被重视的压抑、以及此刻被当作弃子的绝望,如通火山般轰然爆发。
她猛地挺直脊背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声音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尖锐和悲愤:“那我呢?!我傅晴在你眼里算什么?!一个随时可以为了你儿子牺牲的工具吗?”
指着自已身上沾着消毒水和模拟材料的白大褂,傅晴声音颤抖:“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一名优秀的整容医生,我拼了命地学习,考上最好的医学院,拿到公派留学的名额,在d国没日没夜地钻研技术,不是为了有一天替你心爱的儿子去顶罪的!”
“我也想帮哥哥,可我也是个人,我的人生难道就不是人生了吗?”
傅晴的眼泪终于汹涌而下,混合着愤怒与不甘,“妈,你告诉我,从小到大,你什么时侯重视过我的感受?”
“你们不在乎我的梦想,不关心我开不开心,从不过问我过的好不好。小时侯,我考年级第一,你就说将来让我读商学院,好好学习,以后好辅助我哥,可你知道吗?我根本不想学让生意!”
“我拿到奖学金,想买个面部骨骼模型,你让我拿钱买表送给我哥。”
“我哥心疼我,不顾你们反对,偷偷送我出国学整形,你们改变不了什么了,就开始换种方法给我洗脑,要我认识权贵将来帮衬家里,让我以后找个对家族有助益的男人联姻。”
“就连现在,你想救哥哥救傅家,想到的唯一办法都是让我这个女儿去替哥哥坐牢,你还是我妈吗?”
傅晴歇斯底里地质问,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时俪心上。
时俪被女儿从未有过的激烈反抗震住了片刻,但旋即被更深的疯狂取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