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眼便瞧见那被两个公公按在地上的药侍。那人还很年轻,却十分消瘦,见着她便更是发起抖来,却一个字都不敢吐出来。
这屋子空置许久,带着股湿霉味,雨露拿手帕半掩住面,眉心紧锁,好一会儿才缓过来,坐在画春备好的椅子上,与他正对着说话。
“你老家本在外地,半年前爹娘却忽然被接到京郊的庄子里,与妻儿同住。”雨露不再拿手帕掩面,叫他清清楚楚瞧着自己,勉力笑了笑,“庄子上的钱都是那人给的,家人也都被拘着吧?”
“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,不仅财物不缺,我也好去请陛下,替你将家人都救出来,还你们自由身。”
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,他但凡是个聪明人,都不会拒绝。可那药侍仍低着头,泪流满面不肯说话。
雨露等了几息,刚想再说什么,便听他开口。
“娘娘既能找来,想必是腹中已有……”那药侍虽被按得紧,却盯着她小腹,面上不知是哭是笑,语气怪异:“娘娘可是想问,您腹中是亲王的骨肉……还是陛下的龙嗣?”
她倏地起身,脸色煞白。
他知道,那么幕后之人也知道……
她与楚渊的私情,眼下知晓的人只有几位,除却楚浔和楚渊,便只剩下太后和长公主!可长公主应是在红绡楼之后才知晓,避子汤确是在宫中便已被调换……
难不成是姜太后吗?
见她如此失态,那药侍却盯着她再度哭笑。
“您腹中……确是皇嗣……”
“旁的……就恕……奴才不能告知了……”
雨露刚从惊诧中回神,忙令道:“按住他!”
两个公公身强力壮,按得更紧,可那药侍面容灰败,竟没如她预想般挣扎,只是喉咙动了动,像是吞下了什么。
他口中藏了毒——
“快!叫他吐出来!”
谁知那药侍竟死活不开口,等人将他的嘴扒开想用东西塞进去叫他吐出什么时,他竟已双目翻白,自鼻腔中溢出止不住的鲜血。画春反应过来便立刻回到她身边,想捂住雨露的眼睛,可却没来得及。
那人顷刻间七窍流血,最后一口乌黑的血直吐在雨露身前的地面上。
湿霉气混着血腥味骤然冲入鼻腔,雨露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,差点撞到身后的木架,被画春扶住后才稳住身形,却又立刻捂住胸口弯腰作呕。
“娘娘——”
门口的侍书听了动静,立刻开门进来,见她脸色这样差,转身跑出去几步便要叫人,却听画春一声惊叫,回头去看,人已晕在她怀里。